這是國鳳今年(2014)第二部小說創作:【畫境】。本來想拿這篇故事去參加金車文藝主辦的奇幻小說獎的,但因為劇情逐步言情化(也就是奇幻的元素變少了),字數又超過規定上限,加上還有其他文學獎待準備,乾脆將這篇瞎掰的故事分享到部落格自娛娛人吧!(是說讀者在哪裡~?)
這篇故事的靈感源自很久以前的一小段夢境。夢裡我是即將前往鄰國和親的啞巴公主,去的是一個像是在亞馬遜叢林裡的國家(很多土著),然後我同時愛上了國王和他的親弟弟(當時應該是單身,所以才會在夢裡想像兩個帥哥猛男為了自己爭得你死我活),最後外敵攻打過來,我在逃跑的時候被殺掉了(很不浪漫的morning call)。
總之從今天開始會開始連載(預計每一到兩天更新兩到三個章節)。希望大家喜歡囉。(謎之音:大家在哪裡?)
國鳳 June 5,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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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說:畫境
作者:國鳳
<第一章:英國,某山間公路>
一台白色的大型休旅車在蓊鬱的山林間孤單行駛。道路蜿蜒無盡,顛簸中,平躺在後座的子恩再次從深沉的睡眠裡醒來。她沒有睜開眼睛。白色羽絨大衣為枕,一隻袖子擋在眼前,方才暈車的口乾和噁心感在小睡片刻後稍微得到緩解。
她突然感覺後悔,後悔自己不該答應彼得這趟旅程。前座的彼得和凡妮莎正在小聲聊天,英德交雜,像是古老的留聲機彌留時的最後低語。
凡妮莎和子恩一樣是心理系的同學,從大學第二年開始,倆人就在不同的必修課上巧遇。某天,凡妮莎在下課後主動邀約子恩吃中飯,從此,她成了子恩在校內唯一互動最頻繁的朋友。凡妮莎活潑健談,子恩偶爾會感覺納悶,兩個人的個性南轅北轍,她怎麼會和內向的自己來往?後來子恩才知道,凡妮莎來自美國加州,父親是德裔美國人,母親則是來自台灣基隆的移民。
「我從那天小組討論聽妳說妳來自台灣南部,我就想認識妳!」凡妮莎從來沒有去過台灣,中文也講得七零八落,而子恩在英國五年多了,英文口說也沒進步多少,兩人老是依賴比手畫腳的友誼倒也持續了一年多。
她們在今年九月的一堂課上認識彼得。彼得從第一堂課開始就一直坐在她們前面,一頭金棕色的亂髮,總是不停地在嚼口香糖,而且非常喜歡舉手發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凡妮莎某次對子恩耳語,「這傢伙肯定是在自己的科系太無聊,才跑來別科系的課上搗亂。」
誰知道教授第二個星期宣佈分組討論的時候,彼得立刻轉頭,主動要求和她們一組。長長的睫毛,一雙淺灰色的眼睛笑盈盈地看著子恩,從此,二人行成了三人行。子恩開始有了前所未有的情緒,像是落寞,羨慕,和妒忌。嫉妒的對象,是看見彼得就笑得花枝亂顫的凡妮莎?還是和凡妮莎總是很有話聊的彼得?這謎底,子恩自己也不曉得。
子恩和她的大哥子昆在高中的時候就來到英國唸書。至今,子恩仍覺得自己是個格格不入的異鄉人。子昆倒是很快就融入和適應,他常笑稱自己的前世說不定就是英國人,亦希望明年研究所畢業後要留在英國工作,甚至計畫攻讀第二個碩士。子恩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太多想法,她只想完成現階段的學業,然後再次聽從父母的安排,隨波逐流,他們希望她去哪,她就往哪裡漂。
子恩的父親在十一月初的時候檢查出大腸癌第二期。母親的意思是希望兄妹倆在隔年夏天完成學業後隨即返國。子昆為了這件事而打亂所有計畫,心情非常不悅,子恩沒有問,他究竟是因為擔憂父親的健康而焦慮,還是因為母親以此要脅他放棄留守英國的夢想而煩躁。和子昆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氛圍逐漸變得冷漠而緊張。
於是,當彼得在期末考前夕,問子恩和凡妮莎寒假想不想去他外公的古堡遊玩時,子恩幾乎是沒有考慮就答應了。臨行前的早晨,她留了一張紙條給還在睡夢中的子昆,上頭有古堡的地址和彼得的手機號碼,還有一句慰勸大哥的話:
『子昆,或許,趁著寒假,讓我們的心也跟著休息,假期結束後,相信一切困擾都會有答案的。Love,子恩。』
結果他們才啟程沒半個小時她就頭暈想吐,擦了自備的綠油精,吞了好幾顆酸梅,也不見好轉。彼得只好開下高速公路,想找間速食店讓她休息,可這四面環山鳥不生蛋的小鄉村只見一間加油站和小雜貨店,彼得加油的同時,凡妮莎替子恩買了一些微酸的糖果,幾瓶果汁,數包洋芋片,和一串表皮幾乎全黑的香蕉。凡妮莎的說法是,吃點東西或許會有幫助,但被子恩婉拒了。
『我看我還是睡一會兒,睡醒了我們差不多也到了。』子恩為自己的掃興而感覺愧疚,也因為自己的虛弱而感覺丟臉,她從前座爬到後座,將身上的羽絨大衣拿來當枕頭,自己跟自己鬧彆扭,怨自己沒有像凡妮莎那樣強健的身體,那樣開朗的善心。車窗外的陽光非常刺眼,子恩將大衣的袖子綁在眼前遮陽。
幾個小時後,子恩醒來,側身抬頭看向窗外,崎嶇的路綠葉成蔭,天色變得比出發的時候還要陰沉,像是隨時要降下雨來。
「醒來了?有好點了嗎?我們再過十分鐘就到了,再忍耐一下!」彼得瞄了一眼後照鏡道。
「洗個熱水澡會很有幫助!」凡妮莎補充。
子恩坐起身,伸個懶腰,拿了腳邊一瓶蔓越莓汁來喝,凡妮莎遞來一包剛拆封的洋芋片,子恩伸手拿了幾片。車子此時開始開往下坡,映入眼簾的是一片遼闊的田地,白色的羊隻稀疏地在草地上來回走動,一座褪色的象牙色城堡屹立在碧綠湖畔,湖水幽深岑寂,四周皆是稠密高聳的樹林,天際滿滿都是惆悵晦澀的雲霧。
「哇!你沒說你家還有養羊!」凡妮莎興奮地喊。
彼得似笑非笑的回答:「嚴格說來那不是我家的…我外公只是把地租給別人,很久以前我的曾祖父的確是從事畜牧業,但我外公後來發現搞房地產比較輕鬆…」
子恩問:『你外公自己一個人住在這麼大一間城堡裡?』
彼得說:「還有管家艾爾登,他們兩個老人和兩條狗相依為命,加上我這個乖孫子,一有空就回來探望!我帶朋友回來,他們一定很開心!」
凡妮莎開心的拉著彼得的左手,「喔,我才開心呢!在這裡閉關兩個星期,我肯定能寫出舉世無雙的小說!」凡妮莎前些日子才說她想攻讀英語創作研究所,需要累積多一點的作品來申請學校。
「該不會是狼人和吸血鬼傳人之類的故事吧?」
兩個人接著開始用德文嬉鬧。子恩聽不懂,亦沒有陪笑的力氣,只好靠著椅背閉目養神,黏膩的蔓越莓香氣在上唇和鼻息間瀰漫,酸甜而澀。
來到古堡大門的時候天空正式降下傾盆大雨。彼得先是替兩位小姐開門,大聲呼喚艾爾登,然後又跑回車上拿行李。
兩盞水晶吊燈瞬間吸引了子恩的目光。眼前的階梯往左右各自延伸而上,大廳沒有太多的家具和擺設,除了幾盞立燈,樓梯旁的陶瓷天鵝和小天使銅雕,以及樓梯中央的一幅峽谷風景畫。凡妮莎和子恩將濕透的大衣遞給前來招呼的艾爾登老管家,此時從右側起居室的方向突然跑來兩隻黃金獵犬,身強體狀的他們來到子恩和凡妮莎腳邊不停繞圈和吠叫,完全不理艾爾登的指令。
凡妮莎嚇得花容失色,倒是子恩因為有兒時養狗的經驗,她蹲了下來,伸手讓兩隻狗兒又嗅又舔。彼得拖著行李進門的時候兩隻狗兒連忙上前迎接,惹得彼得又笑又罵。
這時彼得的外公哈蒙拄著拐杖從起居室內走了出來。
「杭特!邦邦!」哈蒙一喚,兩隻黃金獵犬馬上跑到他的身邊穩穩坐好。
「歡迎妳們來玩!」哈蒙看了一眼樓梯旁的窗戶,「只可惜現在開始下大雨,明後天若是天氣好一點,就可以讓彼得帶妳們去遊湖和騎馬…現在妳們就先休息,讓彼得帶妳們去客房,艾爾登正在準備晚餐,晚一點再一起吃飯。」
「謝謝外公!」凡妮莎拎起自己的兩個大提袋往階梯走去,「我叫凡妮莎!很高興能接受您的招待!」
『我…我的名字是子恩。』子恩才正要去拿自己的行李箱,彼得就自顧自的拖著往前走。『彼得,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哎唷,彼得,人家也要你幫我提啦!」凡妮莎站在階梯上嬌嗔。
「妳現在往左走上階梯,第二間就是妳的房間,運動一下順便減肥啦!」彼得跟著凡妮莎後頭,子恩亦步亦趨。
「這麼小氣!」凡妮莎一頭棕色短髮的身影走出子恩和彼得的視線。
子恩在走上左邊階梯時看了牆上的風景畫一眼。鬱鬱蔥蔥的峽谷有開天闢地的架勢,峽谷中央有一狹長平原,小房子和小人物四散其中,一名身穿湖水綠洋裝的少女在山崖邊奔跑,黑色的長髮隨風飄揚,畫的盡頭有一滂沱瀑布,子恩痴痴的看,像是下一秒這畫中的所有一切都要活過來…
「子恩。」彼得喚她。
她回過神來,趕緊快步跟上。凡妮莎已經走進屬於自己的客房,驚呼聲不斷。
彼得這時拉著子恩的手腕,走向第一間房間。
「歡迎妳來。」彼得在房門敞開的時候如是微笑。
<第二章:英國,某深山古堡>
晚餐過後,雨勢似乎沒有停歇的打算。因為舟車勞頓感備感疲倦的三位年輕人不到十點即各自盥洗就寢。他們原本期待次日雨勢稍歇,就能遊湖、看羊、甚至騎馬。
子恩整夜睡睡醒醒。或許是因為陌生,也許是因為房內一股莫名的寒意,讓她直到清晨都還睡不安穩。窗外的雨勢只有越發猛烈,甚至還有冰雹敲打在窗戶上的聲響。她突然想上廁所,可又不願自己一個人摸黑前往。
凡妮莎對古堡的浪漫幻想在昨夜晚餐過後即消失殆盡。她們發現,這間兩層樓的古堡共有三十多個房間,過半數是空房,另一半則是堆滿一世紀雜物的儲藏室。她們入住的兩間客房,分別是彼得的外婆和母親過世前的房間,她們生前的遺物幾乎原封不動地留在原處,而這間古堡在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還曾經是座臨時醫療院。
凡妮莎平時瘋癲嬉鬧,就是談到鬼神的時候特別正經。她不願辜負哈蒙的好意,或是傷害彼得的用心,她能接受自己一個人在外婆的房間內等待睡意或創作小說,但她絕對不願意自己一個人在如迷宮般的二樓遊走,只為找到這間宅邸唯二的其中一間大浴室。於是,昨夜洗澡的時候凡妮莎硬是要求子恩在浴室門口等她。子恩拿著凡妮莎隨手塞給她的都會言情小說坐在走廊上打發時間,不遠處的陽台偶有陰風陣陣,頭頂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黑暗的長廊盡頭像是隨時會有鬼影來襲。
雨下個不停。子恩一想到往後的兩個星期或許都得困在這幽暗而滿是霉味的古堡裡就覺得沮喪。城堡內沒有網路,子恩似乎除了看書之外別無選擇。凡妮莎還有她的小說創作能轉移注意力。或許彼得會找她們玩牌和下棋。若是開始下雪,他們或許還能出去玩雪。
子恩盯著天花板好一會兒,這才決定別跟自己的膀胱過不去。她在長長的睡衣裙外又套了一件學校帽T,躡手躡腳地走向房門,小聲按下門把。
清晨時分,子恩一個人走在仍是昏黃幽暗的長廊上。她記得,走到長廊底端,左轉後,看見一尊獅子雕像再右轉,就會看到大浴室,還有看得見湖泊的半圓形陽台。
整間宅邸似乎都還在沉睡。她在沖水和洗手的時候彷彿都還能聽見水管的震動聲響。她走出浴室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往陽台走去,推開生鏽的落地窗,深藍色的清晨將醒未醒,暴雨無情地在剝落的磁磚上敲打,冰冷的寒風刺膚刺骨,她打了個哆嗦,回過神來,轉身的那一刻,卻不見浴室大門和獅子雕像的蹤影。
她往前走了幾步路,對眼前的一切毫無印象。這時她驚覺,因為自己一時的好奇和神往,卻讓自己迷了路!
子恩先是告訴自己要冷靜。這古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怎麼繞,總是會繞回自己的房間的。她先是不停的往前走,發現是死路,才又回頭張望。數分鐘過去了,子恩才決定呼喚彼得前來救援。
『彼得!』子恩大喊,『彼得,我迷路了啦!』
昏黃的長廊安靜的只剩子恩自己的回音,猶如森森鬼域。
『彼得!』子恩再次大喊。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兩聲狗叫聲。子恩開心的想,喔,或許是杭特和邦邦!找到這兩隻狗,或許就會遇到哈蒙老爺爺和艾爾登其中一人。
『外公?艾爾登?對不起,我迷路了…』
這時子恩來到一扇古銅雕花的門前。門扉在她走過的那一瞬間輕輕向內開啟,發出「嘎啊─」的刺耳聲響。狗叫聲清楚而響亮地從裡面傳來。
『杭特?邦邦?』子恩大聲呼喚兩隻狗的名字,這才發現自己踏進了一間牆上滿是畫作和手繪地圖的畫室。
房間的落地窗似乎沒有關好,雷雨聲不斷地傳進室內,雨水滲了一地都是。白晝的天光緩緩灑進室內,子恩正想將落地窗關好,眼角卻瞥見落地窗旁的那幅巨型畫作。
這幅畫的長寬約莫是她身高的兩倍。畫中的繁榮市鎮依山傍海,海港外是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洋,鬱鬱蔥蔥的群山環繞,山崖邊的兩抹背影,淺棕色頭髮的男子一身騎士裝扮,牽著一匹黑馬,女孩一襲湖水綠的洋裝,黑色長髮和絲質裙擺隨風飄揚,她站在馬的右側,雙手遮擋烈陽,腳邊則有一隻搖著尾巴的黑色牧羊犬…
等等,搖著尾巴的牧羊犬?!
子恩才正要驚呼,這時,畫中的牧羊犬突然轉過頭來對著她狂吠,她還來不及反應,此時一陣狂風吹來,猛烈的暴雨和大小不一的冰雹在一瞬間砸碎了窗戶,她驚叫,跪坐在地上,落地窗驟然向內敞開,厚重的窗緣打在她的臉頰,不知是碎玻璃還是冰雹劃傷了她的前額和小腿肚──
她才要開口哀嚎,卻是一陣天旋地轉,黑色牧羊犬興奮地朝她跑來,她掙扎地想要起身,眼前的畫卻變得歪斜扭曲,她動彈不得,在眨眼之間昏厥過去。
<第三章:西大陸,夏柏忒首都>
迷濛之間,她彷彿聽見有人在爭吵,還有人在她身旁啜泣。
她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她的右側分別坐了三個陌生人:一臉滿是擔憂和眼淚的中年婦人,一個約莫十歲而神情哀傷的黑髮男孩,還有一個表情不知是責備、怨懟還是傷心的黑髮女孩。女孩應該和自己差不多年紀,頂多大她個三到四歲。
子恩試圖起身,劇烈的頭疼卻令她不得不再度倒下。這時她聽見一名老人嚴詞厲聲地指責,另一名老人則是斷斷續續地辯駁。
「你不是說解藥一刻鐘內就會有效嗎?」
「國王陛下,藥草書是這樣寫的沒錯…艾瑞兒公主服的毒藥不多,應該快醒來了才是…」
「姊姊醒了!」男孩開心的喊。
一名戴著金色王冠的老人將男孩和婦人推開,來到自己面前。
「妳!…妳這個蠢孩子!想死,也得等到妳嫁做海渥爾王后後再死!算我求求妳,幫幫我們夏柏忒,幫幫我們這個家!合作一點!這幾天要接待瓦拉弭那個狂妄小子,明天海渥爾的人馬就要抵達…喔,天哪!我還不夠煩嗎!」老人表情痛苦而猙獰,不停的怒吼。
「阿特拉斯!她才剛從鬼門關回來,讓她歇一會兒再說吧!」婦人低聲哭喊。
「休息?這幾天我們忙著應付沙德那一票人,她卻躲得不見蹤影,還企圖自殺…」
「她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就不能等等再講嗎?」
老夫婦在她的眼前開始大吵。只見老人一個巴掌就要打下去,男孩趕緊擋在母親身前,另一名穿著黑色學士袍的老人則連忙跑到婦人面前,下跪求情。
太荒謬了。這場夢實在是太荒謬了。
『別吵了!…這裡是哪裡?你們…都是誰啊?』子恩終於坐起身子,才一開口,就覺得喉嚨發癢刺痛,腸胃不時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和絞痛感,非常不適。
「艾瑞兒…我是妳的母后啊…」王后來到艾瑞兒身邊坐了下來,緊握她的雙手。
『…母后?』子恩困惑地看著眼前的所有人。『什麼母后?』
這時穿著學士袍的老人說:「喔,糟糕了…可能是因為解藥的副作用,艾瑞兒公主暫時失去記憶了…」
「失憶!」國王皺了皺眉頭,看著子恩,「妳認得我嗎?」
子恩仔細端詳眼前的老人,揣摩他憤怒中的憂心究竟佔了多大的比例,然後搖了搖頭。
「姊姊,我是亞瑟!是妳的弟弟!」黑髮男孩來到她的左側坐下。「那位是我們的導師,格柏納學士…妳真的都不記得了嗎?」
子恩再次搖頭。她看向窗邊那位表情憤恨的黑髮女孩。女孩不發一語,眼眶泛著淚光,悶哼一聲,轉身往門口走去。
「赫敏娜,等等。」國王叫住她。「我有話跟妳說。」國王和赫敏娜公主一起走出房間。
『…這夢好詭異。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子恩發問。
「格柏納,麻煩你帶亞瑟回學殿去…」王后看向格柏納,格柏納連忙帶著小王子離開房間。
「傻孩子,」王后輕撫子恩的面頰和頭髮,「嫁給海渥爾國王總比跟著妳姊姊去瓦拉弭好,妳要是真死了,我們會有多傷心?」
『嫁給誰?』子恩還是一頭霧水。
「妳真的都不記得了嗎?」王后沉思一會兒,才緩緩道來:「…瓦拉弭跟我們夏柏忒長久以來都遵守著和平互惠的協議,但是近幾年瓦拉弭國王羅德鄂夫的身體大不如前,唯一的兒子沙德王子開始藉他父親的名義騷擾我們邊界的領地…」
「妳父王寫信給羅德鄂夫,他回信,說自己的王后方才過世,提議迎娶妳姊姊赫敏娜為后,然後讓沙德娶妳為妻…羅德鄂夫或許認為這樣他的兒子會安份一些。」
「我們小國寡民,不得不從,違抗瓦拉弭這樣的大國畢竟不是好事。豈料,這消息不知怎麼傳到海渥爾國王克里斯的耳裡,克里斯要求妳成為他的王后,否則也要攻打我們…」
「…為求公平與和平,妳父王只好兩邊討好。沙德王子代替他的父親來接妳姊姊,迎娶船隻已經靠岸五天了,妳父王為了討好他花了不少精神和金錢,而妳,為了抗議妳父親的決定,一直不肯出席所有聚會,亞瑟這小子還替妳說謊隱瞞行蹤…結果妳偷了格柏納櫥櫃裡的毒藥,好險格柏納有解藥,否則我真要心碎…」
老天,這一切真難消化。子恩心裡嘀咕。
『我想再小睡一會兒。』再睡一會兒,等一下睜開眼睛就會醒來了。子恩將頭埋進枕頭裡。
母后摸了摸她的臉頰,親吻她的額頭。
<待續>
(這三個章節是國鳳於2014年5月底初稿,6月5號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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