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幽魂：第八～九章

Ghostly Piz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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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破一萬五千字大關，朝兩萬字邁進的那一瞬間，我突然覺得這一切的背後肯定有幽靈作祟。我原本只想寫篇短短的鬼故事嚇嚇我老公，順便證明寶刀未老罷了。現在整個寫上癮了，果然作者對男主角們的愛是不容小覷的！（誤）

讀這兩個章節的時候可以搭配電影 Jane Eyre (2011) 的配樂。我非常喜歡這曲調的意境：Jane Eyre: Soundtrack Suite

國鳳
May 8, 2014

電影Reality Bites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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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個女孩在茶屋門口相互道別後，即各自前往彼此的下一個目的地。星期六的傍晚，時為霜降節氣，天色暗得特別早，空氣中的寒意如此沁心。Lynn一如往常地獨自走在人來人往的市區街道上，打算在前往公車站牌的路上順道去一趟日本麵包店，買兩塊抹茶紅豆麵包。

在街角等紅綠燈的時候，Ethan突然從對街三角窗的連鎖咖啡店走出來，伸手替跟在身後的兩女一男拉開大門。他們的笑容是如此開懷燦爛。

這時綠燈亮了。小小的綠人原地踏步，不疾不徐地閃爍著刺眼的綠光。Lynn四周的人群離她而去，留她一個人站在原地躊躇是否應該繼續前進，是否該跟Ethan打招呼，是否該繞路而行…

Ethan和友人們一一擁抱道別後才轉身。當他的目光鎖定Lynn的時候，她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真是搞不懂自己在彆扭什麼。Ethan是個成年人，他有他的社交圈，她也明白並不是所有人都跟自己一樣對人與人之間的交誼感到不自在。

Ethan朝著Lynn揮舞雙手，「等我！」，小綠人此刻開始急促的奔跑，Ethan則是趕在紅燈亮起前的最後一秒抵達Lynn的身邊。

「真巧！我才剛跟同學喝完咖啡。」
『我也才剛剛散會。本來想要先去買個麵包再去搭公車的。』
「我陪妳去吧，然後妳得陪我去買些萬聖節party要用的東西。」

原來剛才的三位年輕人是Ethan的電機系同學，只是這學期大夥兒沒有修相同的課。他們邀請Ethan參加下星期五晚上的萬聖節變裝派對，Ethan正要牽車去購物中心買造型服裝。

Lynn夾了兩個抹茶紅豆麵包後，還在猶豫是否該買眼前這條半價優惠的肉桂吐司。

「我說我會帶我的小表妹一起去。」Ethan突然說道，同時拿起她眼前的那條肉桂吐司走向櫃檯。
『不要啦！』
「吐司是我要的，妳想吃，我可以分妳一片～」
『不是啦，我是說，我沒有去過那種派對…』
「就是沒去過才要開開眼界啊，大學不是只有死讀書而已，也要開心一點啊！而且有我在，妳怕什麼？」Ethan接過Lynn手中的的盤子，然後拿出皮夾結帳。
『可是我又不知道要扮成什麼…』
「喔，等妳看到幾百種的costumes，妳反而會煩惱妳什麼都想穿。」Ethan替她推開店門。

的確，抵達購物中心臨時設立的 Halloween costume shop後，Lynn才發現自己居然開始莫名期待下週五的派對。眼前無論是可愛的，詭異的，性感的，還是有趣的造型服裝應有盡有，琳瑯滿目，目不暇給。上一秒她還想扮演性感小紅帽，下一秒她又想嘗試搞怪愛麗絲。女巫造型的帽子似乎是最安全的選擇，但她又忍不住被一旁的埃及豔后頭飾吸引。最後她還是決定配合Ethan的造型，心想，若是他要扮演蝙蝠俠她就當貓女，他要當醫生她就當護士，他要穿培根裝她就…

「嘿，原來妳在這邊。」Ethan的購物籃裡多了兩套服裝，「我無法決定我想當監獄逃犯還是科學怪人，所以乾脆兩套都買，妳呢？」
『既然你要當逃犯，我就當女警察吧！』Lynn伸手指向塑膠手銬和一套低胸百褶裙造型的女警制服。
「那我如果想當科學怪人呢？」
『那我就當改造你的女護士。』她指向塑膠針筒和另一套超短窄裙的護士服裝。
「嗯，還是當女警察吧，那套護士服的裙子這麼小件，妳大概塞不進去…」

Lynn害羞地笑了，順手拿起身邊的狼牙棒抱枕就往Ethan的身上打。
最後他們還是決定扮演逃犯和女警。

Lynn陪著Ethan將科學怪人的服裝擺回原處，卻瞥見一整排的維多利亞時代禮服。雖然它們的色澤廉價，且車工粗糙，卻還是有辦法攪亂她那片總是將情緒隱藏的非常深沉的心湖，將她的思緒帶往提琴悠揚的暗處…

那裡，有她心繫夢縈之人。縱使他總是讓她同時感到心酸和倉惶，她仍舊渴望重溫那場夢境。

Ethan像是刻意將手搭上她的肩膀，寬大的手掌遮住了她側邊的視線。她抬頭看他，只見他面無表情地說，「別想了，那些裙子這麼醜，況且，我最受不了那個年代的紳士造型！」

Richard Emil Miller (1875-1943) Summer Reverie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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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Alan在抹茶紅豆麵包和熱阿華田下肚後沒多久又重返她的夢境。Lynn在發現自己撐著蕾絲小陽傘在花園裡漫步時，就知道她心念之人正在她身後亦步亦趨，很快就會帶著歉意跟上來。

遠方突然出現一對並肩而行的男女。棕髮少女撐著和Lynn一樣的蕾絲陽傘，白色的波浪裙擺輕觸草皮。這時，一身卡其色西裝的紳士褪下自己的右手手套，牽起女孩的左手，替她褪下她的。Lynn停駐片刻，欣賞他們如詩如畫的背影，又像是無心闖入他人偷情的場景，卻又不由自主想在一旁窺視。

這時同樣也是身穿卡其色西裝的Alan走到Lynn的身邊。兩人如同眼前這對愛侶前世的影子，又像是轉生的復刻，遠遠拖曳在一雙璧人的後方。

她有許多疑問渴望解答。他的愛人，他的家人，他的死亡，還有，他的目的…

躊躇許久，最後她還是選擇什麼都不問。

「我必須為那天晚上道歉，讓妳如此傷心。」Alan牽起她的手。
『拖這麼久才道歉，我都忘記發生什麼事了。』她還是忍不住口是心非。
「嗯，我以為讓妳沉澱一段時間，妳就比較不會生我的氣。加上妳還有功課要準備，所以…」

『喔，我還以為你只把我當Flora在說話呢，沒想到你還會顧念我有作業要寫。』Lynn就是忍不住想賭氣，刻意將陽傘往前傾。

「那不把妳當Flora了。這樣，Lynn，妳就原諒我嗎？」Alan停下腳步。另一隻手接過她的陽傘，將它收好。

她點點頭。但還是扁著嘴不肯看他。

「瞧妳那什麼表情，小豬似的！」Alan輕拂她的耳垂。她終於肯正眼看他，然後突然伸手推他的鼻子。
『你才是大笨豬呢。』

他低頭親觸她的嘴唇。
她實在無法討厭他。

他們看著眼前的情侶行至花園盡頭，外頭有一群人在碩大莊園旁的草地野餐，一小群年輕人大呼小叫地玩著類似保齡球的遊戲。女孩連忙將手套穿回。這時一名黑髮的年輕男子連忙走到她的面前邀約她加入遊戲。女孩遲疑了一會兒才和黑髮男子一同離去，留下卡其色西裝的男孩站在原地拎著自己的手套靜靜遙望。

『你們一定曾經非常相愛。』Lynn感嘆地說。
「至少我是曾經這樣認為的。」Alan說。
『你並不愛我，你愛的是Flora。』Lynn突然又感到難過。
「我愛她，也愛妳，是一樣的。」
『不，不一樣。我或許喜歡眼前的這個你，但是，』Lynn指著眼前那位落寞的背影，『我並不愛那個人。』當背影轉過身來，是一張佈滿哀傷與幽怨的Alan的臉。

Lynn的腦中突然閃過她的女同學們說的各種死亡可能。

「妳難道沒有問題想問？」Alan的聲音非常平靜。
『…沒有。』Lynn緩緩走向花園的盡頭，這時有名黑髮男子正朝她走來。
『我也不願讓你傷心。』Lynn小聲的說。沒有回頭看Alan。

黑髮男子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當Lynn認出他來的時候確實感到非常驚訝，男子的表情則是非常冷漠。

是Ethan。她的表哥Ethan！

「Flora小姐，」男子心不在焉地嘆氣，「令姊Jane小姐要我來請妳一起加入遊戲。」

『…Ethan？』Lynn不自覺開口呢喃。
這時Ethan的表情突然變得訝異和憤怒。「…Lynn！？妳！這…」

他突然推開Lynn，快步走向Lynn身後的Alan，作勢出拳毆打Alan…

「你他媽的不要太過份了！」聽見Ethan怒吼的同時Lynn驚叫出聲。

驚醒的時候她依稀還能聽見自己的叫喊聲。窗外正是陽光緩緩甦醒的藍色清晨。

＜待續＞

A scene from movie Dracula (19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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