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行空浪漫魔幻的電腦書編輯。
閱讀&電影心得,心情雜記,小說創作,手作天然石飾品…。

黑心湖。the black lake 臉書專頁(Facebook Page)https://www.facebook.com/heixinhu
Ellen塔羅牌與仁倫動中禪:https://ellentarot.blogspot.tw/

2014年7月25日 星期五

【短篇小說】畫境:第二十六章

這篇故事的標題應該改成【中篇小說】才對(來到謎底揭曉的第二十六章,已有六萬四千字,這算中篇了~),不過以出書成冊的標準來看,六萬字算是短篇,也沒錯啦!

國鳳
July 26, 2014



短篇小說:畫境
作者:國鳳

<第二十六章:英國,某深山古堡>





子恩彷彿聽見自己發出撕裂心扉的哭喊。可實際在耳邊回響的,卻是自身漸趨微弱的喘息,還有暴雨打在窗戶上的巨大聲響。

雷聲轟隆,再轟隆。她卻只能呆愣在原地,任憑視線模糊,意識遠離。

沙德走向子恩。他先是伸手掀起她的裙擺,碰觸她的腳踝和小腿,判斷她沒有扭傷或骨折後,他才扶起她的上半身。

初見那血流如注的傷口,沙德眉頭一皺。他沒有遲疑太久。他抱著她迅速走向石階,坐了下來,讓子恩躺在他的腿上,檢查她的傷勢。他的雙手壓在她血流不止的傷口上。火光在他低頭俯視的臉上輝映出一大片陰影,除了那雙略微瞇起而目帶沉思的眼睛,子恩看不清他的表情。

朦朧之間,她看見不遠處的壁爐內有柴火在熊熊燃燒。

沙德張嘴,說了幾句話,但子恩聽不見。她感覺體內有某些東西正在流失。那流動的觸感,既是惶恐,又是熟悉──那是意識到自己身處惡夢之中,即將甦醒的前兆。

沙德四處張望,不停向士兵們發號施令。他低沉的嗓音卻有如深海回音那般幽遠。她伸手,想要緊緊抓住沙德垂在額前的頭髮,責備他,弄痛他,可手指卻只能無力滑落。

此時兩名士兵走到沙德身邊,先後遞來一大瓶黑色藥水,還有一塊乾淨的鵝黃色披巾。絨毛披巾的觸感如此柔軟,估計是剛從某個死去的貴族女孩身上取下的戰利品。

沙德的手沉穩地解開子恩那染血破損的腰帶,取出一直收藏在腰帶內的耳環和手帕。那本是暗紫色的手帕如今沾滿血污,輕輕一擰就能擠出血水,可那繡在手帕一角的瓦拉弭印記仍鮮明可見。他看著她,若有所思,接著莞爾一笑,將披巾緊緊纏繞她的傷口,並伸手拿起放在石階上的黑色藥水,輕捏她的雙頰,將藥水迅速灌進她微微張開的嘴裡。

他再次開口說了幾句話。溫暖的手掌擱在她的後頸。

鮮血很快就將披巾染成暗紅色。

暴雨打在建築物上的聲響越發清晰。寒冷的雲霧緩緩飄至子恩眼前,將她緊緊裹住。

子恩打了個寒顫。在沙德抱著她起身,邁出沉穩的步伐走向黑暗深淵之際,她終於掙脫濃霧的束縛。

她輕嘆一聲,睜開了眼睛。

子恩發現自己側躺在鋪著柔軟羊毛被的客廳地板上。彼得躺在她的身邊,那雙明亮的眼睛和她四目相對。他身後不遠處的壁爐內有柴火正在熊熊燃燒。

子恩滿臉是淚。

「很傷心的夢嗎?」彼得朝她挪近了一點兒,輕聲問道。

『彼得…?』子恩低喃,伸手碰觸彼得的臉頰。『老天…真的是你嗎?我真的回來了嗎?』她接著側身,抬頭看了一眼有木頭雕花的天花板,還有那似曾相識的水晶吊燈。

「暴風雨讓整個區域都停電了。我們沒辦法對外聯繫,風雨太大,也沒辦法送妳去醫院。但好險妳的傷勢不重,只是額頭和小腿有割傷,艾爾登已經替妳簡單包紮了,凡妮莎也替妳換了一件新的睡衣…」彼得的手肘靠著她的手臂,他俯身,在她耳邊低語。

子恩大略看了一下四周。凡妮莎背對著他們蜷曲睡在布製的長沙發上。壁爐的另一側有兩張躺椅,彼得的外公和管家艾爾登分別睡在上頭。外公沉睡的那張躺椅尾端有兩隻黃金獵犬,其中名喚邦邦的那隻斜著眼睛瞄了子恩和彼得一眼,隨即又回到夢鄉。

巨大的雨聲嘩啦嘩啦地墜擊在位於客廳兩側的落地窗上。緊閉的門窗不時因為陰風陣陣而發出碰!碰!的聲響。

『我做了一個很奇妙的夢。奇怪的國家,奇怪的人…』子恩不想吵醒四周熟睡的人們,於是刻意用氣音說話。

「妳本來是夏柏忒的公主,後來嫁至海渥爾,成為他們的新王后…是嗎?」彼得的嗓音同樣低沉,目光卻是非常嚴肅。

『彼得!你怎麼知道我…』

火苗搖曳,木柴發出細微的嗶嗶啪啪聲響。子恩仔細端詳彼得的臉。她其實從未認真觀察過他的輪廓。他那稀疏的金棕色眉毛,左邊眉骨上方的淺淺疤痕,一雙如薄霧般迷濛的淺灰色眼眸…

『…克里斯?』不,年紀太輕,輪廓也不太像。『喔!你是…艾蒙?天哪,你是長大後的艾蒙?可是……』

彼得淺淺一笑,貌似惆悵,然後點了點頭。子恩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你也去過那幅畫裡面?』

「是的。不過,這樣的說法並不正確。應該說,我來自那幅畫。那畫中世界,是我的家鄉…」

『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父王…也就是克里斯,他剛即位的時候,和我現在差不多年紀。為了拉攏貴族們,他選擇和我母后結婚…妳應該知道,我的祖父曾經是海軍的將領,就和凱爾一樣,位高權重,且手握三分之一的兵權。我的兩個舅舅,曾經是受凱爾重用的部下…」

『直到他們協助愛德琳和她的情人逃往瓦拉弭…』

「是的。看來歷史並未因為妳的穿越而有所改變。」彼得…不,現在應該稱呼他艾蒙。艾蒙的眼神突然變得黯淡。

「我從第一眼看到妳,就想帶妳來這裡…我一直在想,連接這兩個世界的通道應該是互通的。我走出畫境,來到這裡,卻怎樣也回不去。我在學校第一次看見妳的時候簡直嚇傻了,應該說,我是又驚又喜!妳和艾瑞兒長得一模一樣!我猜想,或許,妳和西大陸有某種關聯,或許,或許我能藉著妳而回到家鄉也說不定!我…」

『停!暫停!…』子恩伸出右手食指,壓在艾蒙喋喋不休的嘴上。『我需要一杯咖啡醒腦。紅茶也可以。』子恩坐起身子。『而且我在那幅畫裡面已經餓好多天了,我想吃點東西…』

「嗯,我可以用蠟燭煮些花茶?」艾蒙跟著坐挺身子,搔了搔後腦勺。「喔,櫥櫃裡還有泡麵…來吧,小聲點,我不想讓凡妮莎知道這些…」

艾蒙和子恩躡手躡腳地拐進位於壁爐牆壁後方的陰暗廚房。

『為什麼不想讓她知道?你怕她會因為你是外星人就不喜歡你嗎?』子恩趁艾蒙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亮兩盞燭台時,在他耳畔揶揄。

「我不是外星人!」艾蒙抿嘴,替子恩拉開椅子。「好吧,我勉強算是異世界來的人。但除此之外,我跟你們並沒有任何不同。」

『西大陸和地球的確是兩個世界。』子恩小聲嘀咕。『你知道我已經多久沒有洗過熱水澡了嗎?至少三個月!』

「其實妳也不過才昏睡兩天而已…」

『兩天!才兩天!』子恩壓低聲音驚呼。『你知道,我一度以為我再也回不來了…』

艾蒙沒有回話。他在桌面上擺好一個烤肉架,在鐵架子的下方擺了數個圓形的大蠟燭。接著,他將裝滿水的紅色小琺瑯鍋擺到架子上方。他把兩杯裝有玫瑰花瓣的馬克杯擺在桌上,然後輕聲打開櫥櫃,拿出兩碗泰式酸辣泡麵。

一切準備就緒,就等水煮開。子恩的肚子因為飢餓而咕咕叫個不停。她露出尷尬的表情。

「還有,我和凡妮莎不是妳想的那樣…」艾蒙突然說道。「我喜歡的,是妳…」

『什麼?』子恩大吃一驚。『喔,你想說的是,你喜歡你的後母,艾瑞兒?』

「嗯…其實…」艾蒙拉開子恩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其實,我認為妳和她是同一個人。」

『不,不對,根據我在那邊聽到的說法,每個人都認為我不像艾瑞兒…』子恩刻意加重「像」這個字眼。『她應該比我更外向,更…勇敢?說真的,我對她也不了解,我想聽聽你的版本。喔,乾脆把你的故事全告訴我吧。』

說真的,除了原本的艾瑞兒,她對克里斯和愛德琳之間的愛恨糾葛亦有些好奇。但另一方面,她很懷疑當年一個不到十歲的小孩,究竟知悉多少關於他父母的秘密。也許他們試圖在親生兒子的面前佯裝恩愛,相敬如賓。可小孩子一離場,兩人就開始冷嘲熱諷,甚至拳腳相向也說不定。

「嗯,艾瑞兒的確是…脾氣比較急躁。一開始,她和我父王的確處不來。父王帶著我,還有凱爾一同前往夏柏忒迎娶艾瑞兒回宮,而艾瑞兒在餞別晚宴上初次見到我父王,就馬上跟他爆發口角…」

『等一下,你說,是克里斯親自去接艾瑞兒?』子恩刻意加重「親自」這兩個字。

「是的,父王帶著我、還有凱爾和幾位親衛一同前往夏柏忒…怎麼了嗎?」
『那沙德呢…沙德不是代替他父親來接赫敏娜?』
「沙德和赫敏娜在我們抵達夏柏忒的前兩天,就已經乘船回瓦拉弭了。」
『這麼說,你的版本,沙德和艾瑞兒並沒有機會碰到面…!』子恩往後靠向椅背。『可是,我剛到你的世界的時候,只有凱爾獨自前來接我回海渥爾,他和沙德還差點在餞別晚宴上打起來…』

「嗯…我知道凱爾和沙德曾在海上交手過,妳知道,為了我母后叛逃的事。但我不認為他們有機會在非戰事的場合上碰到面,除了…」
『呃,也許是因為我的介入而改變了你們世界的歷史?』
「那妳回到這裡的時候,是誰贏了那場戰爭?」
『…是沙德。』
「那妳並沒有改變什麼。至少結局是一樣的。」

水貌似滾了,至少水溫夠燙。艾蒙將架子底下的蠟燭一一移開,然後起身走到流理臺旁,拿了隔熱手套和兩支叉子,接著將琺瑯鍋內的水依序倒入泡麵紙碗和馬克杯內。

「艾瑞兒剛到海渥爾的時候,雖然和父王冷戰,但她待我很好,時常陪我讀書和玩耍。後來,不曉得父王是怎麼辦到的,總之艾瑞兒和父王誤會冰釋,沒多久就懷了我的妹妹,之後…」

『艾瑞兒和克里斯居然會有孩子!』子恩驚呼,她突然意識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聲,趕緊摀住口鼻。她實在很難想像,像克里斯那樣陰陽怪氣的男人居然會有人為他傾心。

也許情人眼裡出西施,像艾瑞兒那樣的女中豪傑也會有因愛盲目的一天。也許,艾瑞兒是受到克里斯的脅迫,或者利誘,兩人約好在一個十歲孩子以及眾多大臣面前演出完美夫妻的劇碼,私底下的相處,說真的,除了當事人以外,外人所見所聞,也許只是精心演練的表象。

艾蒙完全沉浸在回憶裡,沒有理會子恩的訝異。他將叉子遞給子恩。倆人同時低頭吃了好幾口熱騰騰的泡麵。

「後來,羅德鄂夫,也就是瓦拉弭的老國王,他又突發奇想,想和海渥爾達成一個新的和平協議。協議中的一項,就是讓凱爾迎娶瓦拉弭貴族的女兒。時逢我妹妹蘿拉滿月,父王便提議將訂婚宴和滿月酒一起舉辦。就在那場晚宴上,有人試圖毒殺沙德,結果卻誤殺凱爾的未婚妻,和一名沙德的部下…」

艾蒙狼吞虎嚥地將剩下的泡麵吃完。子恩聽故事聽得出神。她看著最後一小團白麵在橘紅色的湯碗裡浮載浮沉。她大概是覺得酸辣麵過於鹹膩,於是,她將紙碗推到一旁,拿起溫熱的玫瑰花茶,低頭啜了一口。

子恩想起,她和沙德初次見面,他將水杯遞到她的嘴邊,讓她緩緩喝下。沙德的鼻息和她如此接近,他寬大而粗糙的手掌輕撫她的臉頰,手指來到她的嘴唇…

「沙德氣極了,拿刀就是一陣亂砍,你瞧,我眉毛上的疤痕就是在大夥兒四處推擠逃跑時撞傷的。」

子恩心虛地盯著自己在紫紅色茶湯裡的倒影。她想起,她帶著小蜜和艾蒙去逛市集的那一天,她趴倒在地上,要小蜜趕緊帶著艾蒙回宮殿去找克里斯。結果小蜜因此被流放,一個十五歲的少女踽踽獨行,恐是凶多吉少,而艾蒙還在逃回學殿的過程中扭到腳、撞到頭…

「沙德大概是意識到在別人的地盤上只能做困獸之鬥,於是他一路殺出王宮,犧牲了不少部下,才成功混入某艘商船,離開海渥爾,回到瓦拉弭。過沒幾天,我們就收到羅德鄂夫病逝的消息…」

子恩的茶杯已經見底,只剩玫瑰花瓣的碎片靜靜躺著。那男人的身影!揮之不去,如此鮮明!一頭棕色的捲髮毛燥紊亂,藍綠色的目光如炬,他笑了,子恩彷彿現在就能聞到那股濃烈的葡萄酒香氣,他低啞的嗓音,言猶在耳……

「拿根釘子就想殺我,是嗎?」

艾蒙戴上隔熱手套,拿起溫熱的琺瑯鍋,替子恩加水。他接著起身,走到流理臺前,替鍋子添水,將蠟燭全數移回鐵架下方,然後再次等待水溫升高。

「沙德刻不容緩,他先是出兵夏柏忒,再向海渥爾宣戰。戰爭持續了三個多月!凱爾和艾瑞兒在前線陣亡的消息最先傳來,接著,海渥爾的首都徹底淪陷。父王安排我和妹妹,還有少數貴族搭上了前往東大陸的大船,他則選擇死守王宮。誰知道,我們居然在航行途中遇到暴風雨!我以為我死定了…一陣大浪將我捲入海中,我昏了過去,醒來後,我就躺在這座古堡裡,我的…我在這個世界的母親,還有外公和外婆,都坐在我身邊,不停的哭…」

子恩這才終於抬頭凝視艾蒙。眼前的大男孩和克里斯毫無相像之處,除了金棕色的頭髮,和那淺灰色的眼珠。那細長的睫毛,略高的顴骨,還有圓潤多肉的鼻翼,應該是遺傳自他的生母愛德琳。

「他們說,感謝上帝將我帶回他們身邊,幫助我戰勝病魔,讓我起死回生。他們一直以為,失去記憶不過是療程的副作用之一。但他們不知道,我不是彼得。我乘船逃離我那滿目瘡痍的家鄉,來到這個世界苟且偷生,我取代了即將因為癌症病逝的彼得…我存活了下來,我繼承了彼得的名字,還有屬於他的一切…」

是的,他們不明白,她不是艾瑞兒,她是子恩。她無能為力拯救或是改變任何人事物,她只能隨波逐流,以求活命。

然後子恩明白了,艾蒙他並不想改變畫中世界的歷史。他只想要回家。他的目的,一直都是想要回到畫中世界,回到海渥爾,那依山傍海的故鄉。他的力氣和知識隨著年齡增長,他想像,他渴望,有朝一日能從沙德手中奪回那原本屬於自已的領土和王冠。

艾蒙以為能夠藉著她回到海渥爾,豈料走入異世界的,卻是她隻身一人。子恩落入另一個平行時空,徹底改變了畫境歷史中的許多細節,甚至和三個男人牽扯不清…

可是,她沒能拯救艾蒙的國家,卻是加速了它的滅亡!無論細節如何更動,都無法改變最終的結局,而她經歷的這一次,連小艾蒙都無法倖免、大船尚未離港他就葬身火海…

艾蒙替子恩的馬克杯加入熱水。

「妳呢?我想聽聽妳的經歷。」艾蒙喝了一大口花茶,微笑裡有著滄桑。

子恩想起克里斯那張陰沉的臉,他咬破她的嘴唇,還有他趴在她身上哭得聲嘶力竭的最後一夜。眼前的艾蒙似乎並不知曉他父親陰暗痛苦的那一面。子恩評估數秒,決定省略許多可能引發爭論的插曲,只簡略地交代她的「旅程」,甚至刻意保留了她和凱爾互相喜歡、還有沙德想讓她當瓦拉弭王后這兩件事。

她還刻意「美化」克里斯無情的那一面。

『克里斯,嗯,怎麼說呢,他就是一直保持著很客套的距離,所以我跟他其實也不是很熟,不過,他倒是送給我不少昂貴的首飾和衣服…』最後一句話是實話實說。

「是的,從我有記憶以來,父王就常常送母后東西,試圖挽回她的心。艾瑞兒好像不是很喜歡珠寶,父王有送給她一套弓箭,她非常喜歡,還常常找凱爾去打獵 ……妳在畫中世界,和凱爾熟嗎?」

『不,不是很熟…』

沙德一刀刺進凱爾的咽喉。

『只是,他幫過我幾次…』救了她許多次,『我一直沒有機會向他說謝謝…我們碰面的機會並不是很多…』

一覺醒來,這令她魂牽夢縈之人的容貌和身形竟不如沙德和克里斯那樣鮮明。她只記得凱爾那氣得發抖的背影,還有他那雙寬大的手掌,和她那擱在窗台上的小手緊緊握在一塊兒…

子恩閉上眼睛,斗大的淚珠毫無預警地落了下來,掉進馬克杯裡。

<待續>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歡迎留言。廣告一律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