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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月15日 星期五

國鳳的投稿<七> 月光夢公園》 好久不見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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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篇文章的原標題是 做了這樣一個夢 ,是我在2011年5月大四尾聲時寫的文章,初發表是在現已消失的無名小站。我的想法是這樣,既然無名已不復存在,不如把一些自認不錯的舊文章整理一下,投稿吧!到處亂槍打鳥的結果,只有這篇被留用……(窘)。靈感嘛,源自當時日本文學(還是電影課?)讀到的《夢十夜》,第一夜的開頭就是 こんな夢を見た ,即「做了這樣的夢」。

紀念的,是2003年到2009年的青春,是一段靜止在2008年的友情,是2011年的某一夜,一傷心詭譎的夢境。

舊文已用罄,往後還是要多磨練文筆才行,偏偏我現在熱衷的是寫讀書心得,沒辦法,閱讀吐槽真的比創作容易啊…(懶人藉口)

xxxxxxxx

國鳳的投稿<七>
自由時報花編副刊
2016年1月16日週末生活版第E27版
月光夢公園》 好久不見的她
◎國鳳
自由時報電子報網址連結:
http://news.ltn.com.tw/news/supplement/paper/949618
報紙照片:黑心湖臉書


古代的日本人相信,當妳夢見某個人的時候,有兩種可能:要不是妳剛好想起她,就是她剛好想起妳。這天晚上,好久不見的她在妳入睡後突然造訪,從容地開門邀請妳一窺她的夢境。在她的房間裡,蒼白的月光灑在她和那位背對著妳們熟睡的男人身上。她赤裸著身子,走到門邊,幽幽地看著妳,妳卻始終沒有勇氣和她對望。妳無聲地流下了眼淚。妳的心在想,又或著是夢境外的旁白在說話:「終究是鴻溝太深,而離別太長。」無論失聯多久,妳的好奇心始終潛伏,妳其實一直很想得知她的近況。而再次重逢的這一刻,卻好像只有妳自己的傷心和忐忑是真實的。

卻總不見她慌張。總是這樣吧,打從認識她的那一刻起,就不曾見她心虛過、猶豫過。和她相反,妳總是很快認錯,很快低頭,也太快放棄。她曾問過妳,究竟是什麼樣的因緣,能讓妳們忍受彼此這麼久?妳看輕她的荒唐,她苛責妳的安逸。妳過於膽小,她太過放肆。可是,妳們卻也並肩陪伴彼此走完了青春。

她突然彎下身去,用指甲畫破微微隆起的肚皮。瞬間,鮮血如泉水般湧出,她將雙手探進傷口內,不斷翻攪。男人翻了身,依舊睡得酣沉,月光映在他略為突出的顴骨上。血緩緩流至妳的腳邊。她說,孩子沒了,妳進來坐會兒吧。妳沒有尖叫,妳表情木然,可是,妳再也藏不住心裡的害怕。場面太過駭然,這一次,實在是不能陪她繼續走下去了。

妳轉身走進另一個漆黑的房間內,將門用力關上。她拍打門板,喊著妳的名字:「難道妳不是我的朋友嗎?怎麼會有妳這種朋友?」她終究是生氣地哭了——或傷心地哭了,卻也沒持續太久。妳怎會料到,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將由妳繼續哭下去。鮮血持續自門底的縫隙往房內氾濫,像失控的滔滔江水。妳鎖上門,妳的眼,適應了連月光都沒有的黑暗。她美麗的身影,卻還是有辦法找到妳窩藏的縫隙,持續濕潤妳的腳底,進而竄進妳的心窩,最終占領妳的腦袋。

妳只是目擊了一切,沒有阻止,也不給予認同。妳什麼也沒做,卻比那位在床上熟睡、不知此刻在誰的夢裡逗留的兇手還要愧疚。她失去了孩子,留住了愛人,妳卻跑開了。跑得了現實,卻跑不了夢境。接下來的每一分鐘,將由妳繼續哀悼。

只是,這究竟是她的夢?還是妳的幻境?究竟,是妳潛意識想窺探她的世界,還是,她那熱愛莽撞的魂魄,在臨睡前忽然想起那段與妳並肩而行的日子,於是,喬裝成黑夜裡的月,化作四處溢流的血塊,前來探望好久不見的妳?

妳卻是一句「別來無恙?」也沒膽開口,又將自己鎖進層層黑暗裡。這夢,居然一睡就是十六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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