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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陣好強烈的悲傷襲來。而我,不打算跟任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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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嘉走了,可是這房裡還留下她的怒容、她的哭聲、她的說話,在空氣裡沒有消失。他望見桌上一張片子,走近一看,是陸太太的。忽然怒起,撕為粉碎,狠聲道:「好,你倒自由得很,撇下我就走!滾你媽的蛋,替我滾,你們全替我滾!」這簡短一怒把餘勁都使盡了,軟弱得要傻哭個不停。和衣倒在床上,覺得房屋旋轉,想不得了!萬萬生不得病!明天要去找那位經理,說妥了再籌旅費,舊曆年可以在重慶過。心裡又生希望,像濕柴雖點不著火,而開始冒煙,似乎一切會有辦法。不知不覺中黑地昏天合攏、裹緊,像滅盡燈火的夜,他睡著了。最初睡得脆薄,饑餓像鑷子要鑷破他的昏迷,他潛意識擋住它。漸漸這鑷子鬆了、鈍了,他的睡也堅實得鑷不破了,沒有夢,沒有感覺,人生最原始的睡,同時也是死的樣品。』
-錢鍾書《圍城》